同我萤火间叙梦

第四章

他没有戳穿她的谎言，只是闭上了眼睛，“……我累了，想休息。”

裴沁妍看着他疏离冷漠的样子，眼底的愧疚更深，她替他掖好被角，低声道：“好，你休息。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，裴沁妍推掉了大部分公司事务，亲自守在病房照顾盛鸣辰。

她喂他喝水吃药，给他削水果，甚至帮他擦身。

她的体贴入微一如往昔，若是以前，盛鸣辰早就心软成一滩水，可现在，她每一次的靠近，都让他想起阳台那一刻她的选择，心如刀割。

而且，她的陪伴从未持续多久。

电话总是适时响起，叶沐琛温柔又焦急的声音会从听筒里漏出来——

女儿受了惊吓夜夜哭闹、儿子好像有点发烧、他一个人实在搞不定……

最后，裴沁妍不得不医院家里两头跑。

看着她一次次为了另一个男人和他们的孩子离去，盛鸣辰只觉得心口的窟窿越来越大，冷风嗖嗖地往里灌。

终于有一天，在她又一次接到电话面露难色时，盛鸣辰主动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彻底的疲惫和悲凉：“裴沁妍，你去照顾他们吧，不用再两边跑了。我这里……不需要你了。”

若是以前，他稍有不悦，她都会紧张得不行，千方百计地哄他，绝不会真的离开。

可这一次，她只是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轻轻抱了抱他，说了一句苍白无力的话：“别胡思乱想，我很快回来。”

说完，她竟真的转身走了。

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，盛鸣辰忽然笑了，笑着笑着，眼泪却疯狂地涌出，浸湿了雪白的枕头。

几天后，盛鸣辰可以下床走动了，他自己去拿药，回来的路上，经过安全通道，却听见里面传来裴沁妍压低的讲电话声。

电话那头似乎是她某个好姐妹，声音不小，带着调侃和不解：“沁妍，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子吗？说他长得像叶沐琛，看着就烦。怎么现在舍得为了他，让你捧在心尖上的盛鸣辰摔成那样？”

裴沁妍沉默了一下，才说：“再讨厌，那也是我的种。家里逼着我跟沐琛生的，一开始是抵触……但四年了，养着养着，总归有了感情。血浓于水，我不能眼睁睁看我自己的孩子出事。”

“嚯！真转性了？那按你这意思，叶沐琛的孩子，是正经继承人咯？裴家偌大家业，以后都得给他吧？还有叶沐琛，跟你上了那么多次床，和你有了一儿一女，名分总得给一个吧？”

通道里沉默了许久，久到盛鸣辰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
然后，他听到裴沁妍性感而清晰的声音，没有否认：“……嗯，我会和他结婚。”

“**！真被我猜中了！”姐妹惊呼，“那盛鸣辰怎么办？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不活的吗？离了他你活不了似的！”

“我爱他。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了。”

“但……他身份太低微了。酒鬼的儿子，病重的母亲，贫民窟里长大……这样的背景，注定进不了裴家的门。”

“他只能像现在这样，跟在我身边。我会疼他、宠他，给他最好的生活，但他永远……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温柔乡。”